原创 2017-10-28 八（5）王茹涵 春秋文学社No1

（老师的话：

这是初二学生的一篇小说，字数有2700左右。立意深远，细节生动，作为一个初中生，有如此文笔与思考，值得敬佩。

后生可畏，更可喜。

——羊斌）

草长莺飞的时节，乍暖还寒。

城郊的春天似乎比城里来得更早些。

蓝天白云，青芽嫩草，城郊的春天似乎比城里也更美些。

两匹瘦马拴在柳树下。

柳下，二人对酌。

一人举起酒杯：“封兄，你的才华在小弟之上……”

“这春色，哪里都一样，只是来的早晚不同罢了。”柴封抿了口酒。

“小弟认为京城的春色似乎更美些……”

“琮弟，天色不早了，赶路要紧。”

二人起身。

“封兄，你看，这正值春季，冰融雪化，可这河水依旧像被冰封之时，毫无争先恐后向前之意。”

“它们也在向前，只是速度慢了些而已，如果它们流得快些，鸭子就失去了戏水的欢乐，它虽奔腾向前，却失去了往日的生机。”

于琮上马。

“封兄，你真的不同小弟一起上京赶考吗？”

“人各有志。”

“那小弟就此别过了，他日若一举成名，定不忘封兄。”

于琮跨马出郊。

他要赶路，要去那无边春色中最美的地方。

柴封也上马。

人，为什么总要急着赶路？慢慢走路，留下足够的心思欣赏沿途的风景，岂不美哉？

柴封看了看春色中渐行渐远的身影。虽默默无闻，但我在这尘世走过一遭。

于琮行至数里之外，勒马回望。

人，为什么不去赶路？在赶路途中速度越快，收获越多。一世安然却碌碌无为，如何证明我曾在这尘世中走过一遭？

这是一条分岔路口，于琮选了左，柴封选了右。

两个月后。

琼林宴上于琮独占鳌头。

跨马游街，好不热闹。

“封兄，你还是不愿同我进京吗？”

“京城的春色如何？”

“比这里美。”于琮凝视着远方，仿佛又看到了那无边春色中最美的地方。

“京城可繁华？”

“繁华。”

“但我更喜欢这里的春色，淡淡的，正如我所喜欢的生活。”

“这里终究很平凡。”

水面泛起一阵涟漪，柴封提起鱼竿，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。

“没有什么平不平凡的。人活着，都在赶路，在一条叫做人生的路上走着。走着，远了，慢慢看不到起点了；再走，远了，到分岔路口了，无数条小路上，烟雾迷蒙，有未知的远方。赶路的人，踏上不同的路。人的生命有尽头，路却永无止境。赶路的速度越快，在这有限的生命里就会获得更多的东西，但也难免会失去一些。你在官场上赶路，我在生活中赶路。活着的人，都在赶路，只是目的不同，速度不同，走的路不同，收获的自然不同。”

柴封从鱼嘴里取下鱼钩，将鱼抛到河中。

“这是今天我钓到的第七条大鱼。”

“柴封，柴封。”河面上传来一阵喊声。

两人循声望去，原来是住在城郊腿脚不便的刘大爷搭着张伯的渔船来了。

渔船靠岸，二人起身行礼。

寒暄后刘大爷拿出一篮桃子给柴封。

“也只有柴封你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了，送来的鱼总是十分鲜美。今日家中桃子结得正旺，就给你摘一篮来了。”

柴封正要推辞，背后却传来“柴封哥，柴封哥”的呼喊。

刘大爷借机上船走了。

柴封回头一看，是秦大娘的邻居小松子。

“秦大娘要谢谢你送她的两条鱼，但实在没什么可表谢意的，就挖了些野菜让我带给你。”

小松子放下野菜一溜烟跑了。

柴封无奈只好将野菜一同放进篮子里。

于琮只是默默看着。

柴封转过身来“还是不明白吗？”

“封兄，我们赶路的目的是一样的，我会做个好官。”

柴封将篮子放到一旁，继续坐下钓鱼。

“琮弟只懂了一半。你先回京吧，我希望琮弟可以在官场上赶路时收获更多，并能理解我的话。十年为约，还在这里。

过了几天，于琮回京了。

柴封也回归了生活的正轨。

京城甚是繁华，繁华中也透露着它的黑暗。

于琮上不欺瞒，下不扰民，伸张正义，主持公道，获得了无数穷苦百姓的赞扬。

一日，某商人请于琮吃酒。

于琮并不认识这个商人。

“久闻大人为官清正，在下十分钦佩，今日请大人吃酒并无他意，只想一表敬佩之情。”

于琮还没有细细思量就被商人拉上了马车。

到了酒楼，于琮也没有多疑。

酒至半酣。

商人塞了几块金子给于琮。

“在下有件事想请大人帮忙……”

这事正在于琮能力范围内，可于琮曾立下志愿要做个清官。

商人见他犹豫，又说“事成之后，在下定以重金谢大人。”

于琮怪不好意思的，这酒也不能白喝啊，他默许了，但退回了商人的黄金。

从此，再有人请于琮吃饭或送礼给于琮，于琮一概拒绝。

一年后，于琮突然被贬官了，连京城穷苦百姓也纳闷，于琮一向清正廉洁怎么被贬官了？

于琮手下谋士说：“大人正是清正廉洁害了自己。”

于琮愕然一怔：“为何？”

“大人清廉，不代表其他官员也清廉，大人一向不收贿赂，不代表其他官员也不收，那些请您办事而被拒绝的人，自然也怀恨在心，自然去贿赂其他官员让他们参您一本。大人从不送礼给其他官员，比大人品级高的贪官自然也不高兴。”

于琮本以为为官者都是清正，没想到官场如此黑暗。

于琮萌生退意，但转念又想，最终不过宰相之位，若做了宰相，他不就可以让官场风气清正了吗？他要加快在官场上赶路的速度。

一个月后，于琮认识到了处境的困难，微薄的俸禄维持不了家计。

于琮找到谋士。

谋士：“如此如此……”

于琮叹了口气，终究去做了。

不久，于琮官复原职。

于琮渐渐熟悉了官场。

官场的黑暗，尔虞我诈，官官相护，刺激了于琮，靠脚赶路，他不会比别人快多少，他要乘车赶路，早日获得官路上最大的收获，然后整治在这条路上和他一样乘车赶路的人。

柴封自从于琮走后还像从前一样生活。

住在自己的三间茅草屋里，农忙时就打理田地，不忙时就到河边钓鱼，到山中打猎、砍柴、采药，有时在家里作画。他把钓到的鱼打到的猎物部分分给左邻右舍或穷苦人民，他把采到的药送给穷苦病人，剩下的就拿到集市上卖，卖到的钱也帮助穷人苦人。

于琮画技精湛，不少达官贵人求他作画。

不管是左邻右舍，穷苦人家，还是皇亲国戚都很仰慕他。

有人请柴封做官，柴封一概拒绝，即使是当朝亲王。

官场上的人认为柴封没要进取之心。

只有柴封自己知道。他在一条叫生活，而非官场的路上赶路，只是速度慢了些。

十年后，有两个名满天下的人。

一个是宰相于琮。

自从多年前他熟识官场后，学会了一些只有官场上人才会的技能。

他为了当上宰相，乘车在官场上赶路，为了加快速度，他贿赂上级，拉拢人心，最终找到把柄，扳倒了贪污的宰相。

但他当上宰相后严惩贪官污吏，因此闻名天下。

一个是平民柴封。

因三拒亲王不入仕，作风简朴，帮助穷苦百姓而闻名天下。

他在生活中赶路。他放慢速度去帮助沿路的人们，而且观赏到了人生路上最美的风景。

不知谁的两匹马拴在柳树下，一肥一瘦。

柳下，两人对酌。

“封兄，我们虽各自赶路，却也通过付出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并同样的东西。”

“但我获得了更多的东西，你却失去了很多。我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封兄，十年什么也没有改变，你却不再是十年前的琮弟，毕竟你曾在赶路中迷失过自己。”

于琮苦笑：“封兄，有时我也觉得我失去了很多，在这条路上越走越累。”

“赶路时慢一点，就不会因错过沿途的风景而后悔，也不会因过于劳累而不想再走。”

“这就是十年前封兄那段话的意思吧？小弟懂了。”

于琮凝望着远方：“还是这里春色最美。”